承包方主张欠付工程款项诉讼时效期间的起算

开封安利达金属工程有限公司与河南师范大学附属中学建设工程施工合同纠纷上诉案分析


一、本案要旨
本案要旨为，建设工程竣工结算后，承包方敦促建设方支付建设工程款项的，建设方复函明确拒绝支付工程款项的，承包方诉讼请求支付工程款项的诉讼时效期间自其知道或者应当知道权利已被侵害之日起，即开始起算；根据法律规定，当事人一方以发送信件或者数据电文方式主张权利，信件或者数据电文到达或者应当到达对方当事人的产生诉讼时效中断的效力。
2001年1月5日，师大附中与安利达公司签订建筑工程承包合同，合同签订后，安利达公司即开始施工。自2001年1月12日至2001年7月18日，师大附中分3次共计给付工程款1500000元。师大附中体育艺术楼于2002年6月21日竣工验收。科技资讯楼于2002年7月15日竣工验收。2006年11月18日，安利达公司通过邮政局向师大附中发出《敦促还款通知函》，主要内容为催要下欠120000元工程款。师大附中收函后，于2006年11月21日复函，该复函载明，两项网架屋面工程其于2002年5月交付使用，两楼交付使用后，到汛期，网架屋面多处严重漏雨，尤其以艺术教学楼屋顶为甚，致使该楼不能正常使用；2005年8月，贵方来人催要尾款时，在其敦促下才修了一次，但效果不佳。鉴于上述状况，我方（师大附中）拒付维修金。2008年11月3日，安利达公司通过开封市邮政局向师大附中发送一份《敦促还款通知函》，开封市邮政局向其出具了“国内特快专递详情单”第三联即“寄件人存联”。2009年4月22日，安利达公司通过开封市邮政局向师大附中发送一份《工程款项确认支付函》，开封市邮政局向其出具了“国内特快专递详情单”第三联即“寄件人存联”。上述二份信函，安利达公司未能向法庭举出师大附中已收悉的相应证据。2010年10月26日，安利达公司从郑州邮政局又向师大附中邮寄一份情况说明，师大附中收到了该邮件。但未予答复。2010年11月10日，安利达公司诉至法院，请求判令师大附中支付欠款120000元，奖金30000元及其欠款期间相当于银行贷款的利息。
本案的争议焦点主要为，安利达公司提起本案诉讼是否超法定诉讼时效期间。
一审法院审理认为，自2006年11月21日师大附中复函安利达公司的信函中，师大附中已明确表示拒绝支付维修金。此时，安利达公司即知道或者应当知道权利已被侵害。诉讼时效期间即开始计算。2008年11月3日、2009年4月22日安利达公司分别通过开封市邮政局寄出《敦促还款通知函》及《工程款项确认支付函》，同时开封市邮政局向其出具了“国内特快专递邮件详情单”。该详情单背面邮政部门明确注明了“国内特快专递邮件业务使用须知”。其中第8条明确载明了“本单第三联是交寄邮件的凭证，凭此联或收据可在交寄邮件之日起一年内在交寄邮政网点办理查询，逾期不再受理”。也就是说存在邮件投递不到或投递错误而到达不了收件人的可能。其未到交寄邮政网点办理查询索取回执，也未向法院举出相应证据证明师大附中已收到或已到达该两封邮件。综上，上述两封邮件师大附中收到或到达师大附中安利达公司未举证证明，也未在对应一年内到交寄邮政网点办理查询，属举证不能，应承担举证不能的法律后果。2010年10月26日安利达公司寄出的“情况说明”中也未有诉讼时效中断的事项，自2006年11月21日其权利受到侵害之日至2010年10月26日长达4年之久未主张权利，也未举出期间有效的诉讼时效中断事项。故本案已过诉讼时效，安利达公司丧失胜诉权，依法应驳回安利达公司的诉讼请求。
二审法院审理认为，安利达公司向法庭提交的该公司向师大附中寄送的具有催还欠款内容的函件及相应的邮政特快邮件详情单（寄件人联）已能够证明安利达公司在提起本案诉讼之前多次通过邮件形式向师大附中催要欠付工程款的事实。至于师大附中否认受到其中2006年至2010年间的邮件，法院认为基于对邮政企业服务正常化的合理信赖，应可推定该邮件到达了师大附中，现师大附中没有证据推翻这一事实，也没有证据证明邮件内容不具有催收欠款的内容，故本院对安利达公司相关主张予以采纳。本案中安利达公司主张的欠付工程款应自2006年11月21日师大附中复函安利达公司明确表示以案涉工程存在质量问题为由拒绝支付维修金起算诉讼时效期间，因安利达公司数次向师大附中以邮寄催收文书的行为，构成诉讼时效多次中断。故安利达公司要求判令师大附中支付欠款并未超过法定的诉讼时效期间。

二、案件来源
河南省新乡市牧野区人民法院（2011）牧民二初字第15号；河南省新乡市中级人民法院(2011)新中民五终字第109号
　　
三、基本案情
　　2001年1月5日，师大附中与安利达公司签订建筑工程承包合同，主要内容包括：“第一条：工程项目；一、工程名称：师大附中体育艺术楼网架及屋面工程；二、施工地点：师大附中院内；三、工程概况；四、承包范围：1.购回及设计、材料制作、运输及安装；五、工程造价：1920000元（含2万元的优良奖），其中网架850000元，屋面1000000元，其他70000元；第二条：施工准备；第三条：工程期限；第四条：工程质量：市优良；第五条：安全生产；第六条：工程款的支付与结算：二、网架进入施工现场5日内，师大附中支付合同总价750000元进度款；三、工程安装到50%，师大附中再付750000元，即网架安装完毕，屋面彩板全部进场；四、工程安装完毕验收前5日内，师大附中支付200000元；五、工程验收完毕5日内，师大附中支付100000元；其余款项待保修期满连本息一次付清；八、本合同造价结算方式：1900000元大包干，另加20000元优良奖，以郑州工业大学方案图为准，变更以实调整（脚手架、税金等已含在大包干内，此两项费用师大附中尽可能提供方便）；第八条：工程验收；第九条：违约责任；第十条：纠纷解决办法；第十一条：附则。”合同签订后，安利达公司即开始施工。自2001年1月12日至2001年7月18日，师大附中分3次共计给付工程款1500000元。2001年12月17日师大附中与安利达公司又签订1份《关于师大附中体育艺术馆、科技资讯馆网架工程的补充协议》，主要内容为：“一、师大附中体育艺术馆网架工程中的边封、马道等后期收尾工程，务于2002年1月31日前全部完工，在保证顺利完成全部工程量，保证工程质量优良，保证工期的同时，师大附中再奖励安利达30000元。二、在顺利执行上述条款下，师大附中科技资讯馆网架工程由安利达公司承揽，当合同总造价确定后，该网架工程仍实行大包干形式，一次包死。若该工程能顺利完成全部施工内容，保证质量，保证工期的同时，师大附中奖励安利达公司20000元。三、安利达公司上述两项工程对师大附中所做的承诺若能全部兑现，待完工账清后，师大附中同意再追加奖励30000元。”该补充协议签订后，2001年12月28日，师大附中与安利达公司签订了建设工程施工合同，主要内容为：“工程名称：师大附中科技资讯楼网架工程；工程地点：师大附中；建筑面积：1154.192平方米；层数：一层；结构类型：网架结构；承包范围：网架、屋面封沿、天沟、马道等全部工程内容；承包方式：包工包料；质量等级：市优；工程承包造价：560000元。第1条：工期45天，自2002年元月5日开工至2002年2月20日竣工。安利达公司按合同工期每延误一天罚款2000元；第2条：图纸；第3条：双方驻工地代表；第4条：师大附中工作；第5条安利达公司工作；第6条：工程质量检查及验收；第7条：设计变更及合同价款的调整；第8条：工程价款及结算：网架及配件进场20万元；屋面材料及配件进场20万元；工程完工后7万元；工程验收后60000元；质保金满1年付清30000元；第9条：材料设备的供应；第11条：违约。”合同签订后，安利达公司即开始施工。自2002年1月29日至2002年4月28日师大附中分5次共计给付安利达公司工程款645000元。2002年4月29日，师大附中、安利达公司与新乡县统建建筑安装公司（以下简称县统建）签订协议，主要内容为，附中网架工程体育艺术楼原定48天交工，现已9个月，艺术教学楼原定2个月干完，现已4个月，剩下扫尾工程由于种种原因安利达公司无法按期优良竣工，并致使土建原定2001年12月交工也一拖再拖，若5月交不了工，建设方损失严重，现三方达成协议如下：（1）安利达公司留下的剩余扫尾工程由县统建完成并交工、竣工。（2）扫尾工程返工的部分细部整修折款100000元。从安利达公司货款中扣除交县统建，由县统建负责交工，以后交工拖延责任由县统建负责。（3）附中现欠安利达公司工程款（含优良款）共计445000元，附中支付安利达公司工程款200000元，支付县统建工程收尾款100000元及安利达公司所用工地水电费，脚手架租赁费，烧坏瓷片赔偿费共计25000元。剩余120000元作为工程保修金，待工程保修期满后支付安利达公司。协议签订后，师大附中在2002年5月16日至2002年6月28日分二次给付安利达公司工程款100000元。2002年7月1日付给县统建125000万元工程款。师大附中体育艺术楼于2002年6月21日竣工验收。科技资讯楼于2002年7月15日竣工验收。2003年9月5日，安利达公司承建的师大附中体育艺术教学楼工程获得河南省建设厅颁发的《河南省建设工程“中州杯”奖参建证书》。2006年11月18日，安利达公司通过邮政局向师大附中发出《敦促还款通知函》，主要内容为催要下欠120000元工程款。师大附中收函后，于2006年11月21日复函，该复函载明，两项网架屋面工程其于2002年5月交付使用，两楼交付使用后，到汛期，网架屋面多处严重漏雨，尤其以艺术教学楼屋顶为甚，致使该楼不能正常使用；2005年8月，贵方来人催要尾款时，在其敦促下才修了一次，但效果不佳。鉴于上述状况，我方（师大附中）拒付维修金。2008年11月3日，安利达公司通过开封市邮政局向师大附中发送一份《敦促还款通知函》，开封市邮政局向其出具了“国内特快专递详情单”第三联即“寄件人存联”。2009年4月22日，安利达公司通过开封市邮政局向师大附中发送一份《工程款项确认支付函》，开封市邮政局向其出具了“国内特快专递详情单”第三联即“寄件人存联”。上述二份信函，安利达公司未能向法庭举出师大附中已收悉的相应证据。2010年10月26日，安利达公司从郑州邮政局又向师大附中邮寄一份情况说明，师大附中收到了该邮件。但未予答复。2010年11月10日，安利达公司诉至法院，请求判令师大附中支付欠款120000元，奖金30000元及其欠款期间相当于银行贷款的利息。
　　
四、法院审理
原审法院认为：师大附中与安利达公司签订的《建筑工程承包合同》、《关于河南师大附中体育艺术馆、科技资讯馆网架工程的补充协议》、《建设工程施工合同》、《协议》是双方当事人真实意思表示，没有违反法律、行政法规的强制性规定，是有效合同，依法应予保护。合同依法订立并生效，即具有法律约束力，双方当事人均应按照合同约定履行各自义务。依2001年1月5日双方当事人签订的《建筑工程承包合同》及2002年4月29日签订的《协议》载明的“附中网架工程体育艺术楼原定48天交工，现已9个月，艺术教学楼《科技资讯馆》原定2个月干完，现已4个月，剩下扫尾工程，由于种种原因网架厂（安利达公司）无法按期优良竣工”，从中已证明，安利达公司未按合同约定的期限交工。依2001年12月17日双方当事人签订的《关于河南师大附中体育艺术馆、科技资讯馆网架工程的补充协议》中约定三项奖励条件不成就，安利达公司请求师大附中支付奖金30000元的诉讼请求于法无据。自2006年11月21日师大附中复函安利达公司的信函中，师大附中已明确表示拒绝支付维修金。此时，安利达公司即知道或者应当知道权利已被侵害。诉讼时效期间即开始计算。2008年11月3日、2009年4月22日安利达公司分别通过开封市邮政局寄出《敦促还款通知函》及《工程款项确认支付函》，同时开封市邮政局向其出具了“国内特快专递邮件详情单”。该详情单背面邮政部门明确注明了“国内特快专递邮件业务使用须知”。其中第8条明确载明了“本单第三联是交寄邮件的凭证，凭此联或收据可在交寄邮件之日起一年内在交寄邮政网点办理查询，逾期不再受理”。也就是说存在邮件投递不到或投递错误而到达不了收件人的可能。其未到交寄邮政网点办理查询索取回执，也未向法院举出相应证据证明师大附中已收到或已到达该两封邮件。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民事案件适用诉讼时效制度若干问题的规定》第十条第一款第（二）项规定“当事人一方以发送信件或者数据电文方式主张权利，信件或者数据电文到达或者应当到达对方当事人的产生诉讼时效中断的效力”。综上，上述两封邮件师大附中收到或到达师大附中安利达公司未举证证明，也未在对应一年内到交寄邮政网点办理查询，属举证不能，应承担举证不能的法律后果。2010年10月26日安利达公司寄出的“情况说明”中也未有诉讼时效中断的事项，自2006年11月21日其权利受到侵害之日至2010年10月26日长达4年之久未主张权利，也未举出期间有效的诉讼时效中断事项。故本案已过诉讼时效，安利达公司丧失胜诉权，依法应驳回安利达公司的诉讼请求。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通则》第一百三十五条、第一百三十七条；《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六十四条第一款之规定，判决：驳回安利达公司对师大附中的诉讼请求。案件受理费3300元，由安利达公司负担。
　　二审法院认为：首先，关于安利达公司提起本案诉讼是否超法定诉讼时效期间的问题。安利达公司向法庭提交的该公司向师大附中寄送的具有催还欠款内容的函件及相应的邮政特快邮件详情单（寄件人联）已能够证明安利达公司在提起本案诉讼之前多次通过邮件形式向师大附中催要欠付工程款的事实。至于师大附中否认受到其中2006年至2010年间的邮件，本院认为基于对邮政企业服务正常化的合理信赖，应可推定该邮件到达了师大附中，现师大附中没有证据推翻这一事实，也没有证据证明邮件内容不具有催收欠款的内容，故本院对安利达公司相关主张予以采纳。本案中安利达公司主张的欠付工程款应自2006年11月21日师大附中复函安利达公司明确表示以案涉工程存在质量问题为由拒绝支付维修金起算诉讼时效期间，因安利达公司数次向师大附中以邮寄催收文书的行为，构成诉讼时效多次中断。故安利达公司要求判令师大附中支付欠款并未超过法定的诉讼时效期间。其次，师大附中与安利达公司于2002年4月29日签订的《协议》显示双方当事人已就案涉工程价款结算问题经多次协商作出确认，且所欠款项中包括“优良款”。师大附中应根据该协议约定，履行支付下欠工程款及奖金的义务。现工程保修期已届满，安利达公司请求师大附中支付所欠款项于法有据。根据该协议，师大附中应支付给安利达公司工程款共计320000元，安利达公司自认已收到130000元，安利达公司现主张的工程款及奖金数额不超上述协议约定的数额，本院予以支持。第三，关于案涉欠款利息的计算，按照双方2002年4月29日协议约定的内容，安利达公司所主张的120000元工程款应于“工程保修期满后支付”，
　　另上述协议中质保金之外的欠款并未明确还款的期限，故本院认为案涉欠款的利息应一并自案涉工程一年保修期届满之日的次日即2003年7月15日起，按照中国人民银行发布的同期同类贷款利率计算。综上，安利达公司的上诉理由成立，本院予以支持。原审判决有误，应予纠正。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一百五十三条第一款第（二）项之规定，判决如下：
　　一、撤销河南省新乡市牧野区人民法院（2011）牧民二初字第15号民事判决；
　　二、河南师范大学附属中学于判决生效后十日内向开封安利达金属工程有限公司支付欠款150000元及利息（以150000元为基数，从2003年7月15日起按照中国人民银行发布的同期同类贷款利率计付利息至本判决确定的履行之日）。
　　本判决为终审判决。
　　
五、与本案及类似案例相关的法规索引
《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通则》
第一百三十七条　诉讼时效期间从知道或者应当知道权利被侵害时起计算。但是，从权利被侵害之日起超过二十年的，人民法院不予保护。有特殊情况的，人民法院可以延长诉讼时效期间。
第一百四十条　诉讼时效因提起诉讼、当事人一方提出要求或者同意履行义务而中断。从中断时起，诉讼时效期间重新计算。
最高院《关于审理民事案件适用诉讼时效制度若干问题的规定》司法解释
第十条　具有下列情形之一的，应当认定为民法通则第一百四十条规定的“当事人一方提出要求”，产生诉讼时效中断的效力：
　　（一）当事人一方直接向对方当事人送交主张权利文书，对方当事人在文书上签字、盖章或者虽未签字、盖章但能够以其他方式证明该文书到达对方当事人的；
　　（二）当事人一方以发送信件或者数据电文方式主张权利，信件或者数据电文到达或者应当到达对方当事人的；
　　（三）当事人一方为金融机构，依照法律规定或者当事人约定从对方当事人账户中扣收欠款本息的；
　　（四）当事人一方下落不明，对方当事人在国家级或者下落不明的当事人一方住所地的省级有影响的媒体上刊登具有主张权利内容的公告的，但法律和司法解释另有特别规定的，适用其规定。
　　前款第（一）项情形中，对方当事人为法人或者其他组织的，签收人可以是其法定代表人、主要负责人、负责收发信件的部门或者被授权主体；对方当事人为自然人的，签收人可以是自然人本人、同住的具有完全行为能力的亲属或者被授权主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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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注：本文摘自北京建设工程与房地产专业律师唐湘凌编著的《中国建设工程施工合同纠纷案例百案评析》。唐湘凌毕业于中国人民大学，法学硕士，从事法律职业十余年。其北京建设工程与房地产专业律师团队处理过大量涉及工程建设、房地产的法律事务，在该领域有丰富经验，欢迎委托处理该领域的法律事务（地址：北京市朝阳区东三环北路38号北京国际中心；电话：186-0190-0636，邮箱：lawyernew@163.com）。
清水澄《行政法泛论》与公物法体例

刘建昆


　　早期的行政法不严格区分公物与公营造物，所以文中的举例往往参差互现。清水澄将公物法和公营造物法置于总论之中，是目前可见的资料中最早的。对于公物法内容在行政法学体系中出现的位置，大致有两种体例：

　　一种是归入行政法泛论或者行政法总论之行政组织。采取这种体例的有：1、日本清水澄在《行政法泛论·第二编行政机关》第八章论及营造物；2、民国朱章宝《行政法总论·第二章行政组织》述及“非法人的营造物”；3、民国范扬在《行政法总论·第三章行政组织》第五节营造物及公物中论述；4、日本西岗等《现代行政法概论·第二编行政主体与客体法》第六章第一节论述公物法；5、王名扬《法国行政法·第五章行政主体的财产》置于公务员制度之后；6、台湾翁岳生编《行政法2000》在上册论及公物法。7台湾吴庚在《行政法之理论与实用··第二编行政组织与公务员法》第四节论述公物及其法律关系。

　　第二种是归入行政法各论或者行政法分论之行政作用。1、法国奥里乌《行政法与公法精要·第四卷公共权力法》论述公产的内容；1、日本织田万在《清国行政法·行政法大意》第四章行政作用论及营造物管理；2、日本美浓部达吉《行政法撮要》下卷；3、民国白鹏飞《行政法大纲》在下编《第二章保育》论及公物；4、民国管欧在《行政法各论·第二类保育行政》第五章论述公物，比较有趣的是管欧在后出的《中国行政法总论》第十九版中，又将公物纳入了第二篇行政组织之第十章公物；5、韩国金东熙在《行政法二·特别作用行政法》第三章给付行政法中论述公物。

　　区分两种体例是有意义的。台湾学者李惠宗认为：“认为公物法属行政组织法者，会倾向于公物之一般利用属于组织上的反射利益；而认为系给付行政法者，传统的见解在给付关系上，利用者的权力性较为单薄，而在现代的福利国家观念下，公物之一般利用已具有权利之性质。”

　　从上述举例看，两种体例的支持者数量似乎相差不大。公物法德国被称为“瓦砾堆”，盖以其内容繁杂，不仅涉及给付行政，尚涉及公物的许可利用、养护负担、警察权保护、公物致害赔偿等大量内容。沃尔夫等巨著三卷本《行政法》在第二卷专设一编《公产法》。日本盐野宏在《行政法·第四编行政手段论》第三部论述公物法的体系时曾解释说：“在本书中，将公物法定位于和公务员并列的广泛意义上的行政组织法中。”即持第一种体例。“本书主要是在为大学进行行政法授课用的。”“我对作为分论的行政作用法论持有疑问，而在行政过程论中全面论述公物法是有困难的。”反之，日本大桥洋一则看来“在现代行政上，公物法与社会法、资助法共同构成了给付行政的三驾马车”。看来，两种体例的分歧还将继续存在下去。

二○○九年十一月十五日

附录：第八章 营造物

营造物者，欲达行政目的，供公用而设者也。对于此种营造物，有宜注意者：

第一，营造物非受统治者之委任，而行命令权者也。此与行命令权之官厅相异，或谓营造物随其使用而生强制作用，不知此等强制乃营造物所在之公共团体或官厅，命令权之作用也。营造物本体，绝无命令权者也。如强制学龄儿童，使人小学校，夫小学校非强制之物乃管理学校行政者之强制也。

第二，营造物供公众使用，故营造物之观念与公有物与公有财产等观念有别。组织营造物之物件，固属公用物或公用财产。而公用物或公用财产未必皆供公众使用，此最宜注意者也。如非一私人所有之道路基地，为公用物或公用财产，且为组织道路营造物之物件。若供官厅所用之建物或基地，虽亦为公用物或公用财产，而与营造物则全无关系矣。

第三，组织营造物之物件，不妨属于私权之目的物。又组织营造物对象之所有权，亦不妨属于一私人。惟行使私权时，不得抵触其为营造物之范围已耳。

第四，就管理营造物者而言，宜注意下列事项：

一、不问所有权属于何人，凡管理营造物者，即营造物之主体。至何种资格，始可为其主体，则视事业之种类，设立之手续而定。如，关于国家事业之营造物，则为国家营造物；关于公共团体事业之营造物；则为公共团体营造物。若不能视事业之种类而分者，则以国家所设立者，为国家营造物；公共团体所设立者，为公共团体营造物。然营造物主体，仍可以其管理权委任他人者也。

二、管理营造物，非依私法上管理财产之规定而适用公法上之原理者也。

三、附属于营造物之警察权，不必管理者自行之，亦视法规之所定而已。

四、管理营造物者之权限，如下：

甲、维持之、保存之。

乙、许可使用、限制使用。

丙、征收使用费。

第五，，营造物之组织物件所生果实，不问其为法定果实或天然果实，皆归物件所有者。但分离其果实而有害营造物之使用，则不在此限。

第六，使用营造物，计分三种：

一、不待有所行为而认其可以使用之者。

二、因许可而使用之者。